曾是月光倾城【1】

　　

　　【薄草】
　　
　　我从初中一年级开始定义我的。
　　
　　于是乎，它长着一副薄雪草的清凉模样。
　　
　　在风中，一场不像放逐的放逐。
　　
　　交织着我所有的爱与恨，悲与喜。
　　
　　　　
　　从小，她就对开学第一天有种特殊情愫，记得特别清楚。
　　
　　初一开学那一天。
　　
　　那时候，她还是长发。有风，吹得头发飘飞，似乎灵魂都被托起，在风中飞舞。像一只没有线的风筝。天空有着触不到的边。
　　
　　阴天，有风，没有烦人的乌云，没有热辣的刺进心脏。她很喜欢这种天气。从小学三年级开始。那天，她穿着一件白t恤。是阴天的颜色。好像风一过，所有的一切便随之而止。戛然，忽而成空。
　　
　　初中的第一个夜晚是昏黄的。
　　
　　像是刚从坟冢里爬出的复苏的少女。
　　
　　她住校，她们亦然。那个晚上，不过就睡了两个小时。凌晨两点，全体爬起来洗漱，顺带着把值日吵醒。完事后爬回床上继续睡。有点弱智。却是种恬不知耻的。我乐意。
　　
　　之后的，没有和想象中的重合，倒也没有偏离太远。像是全世界都在繁花从中，她一个人站在遥远而平静的角落。有点浅层的与世无争的味道。只不过少了些隐者的风范。
　　
　　她想她和数字无缘，不只是这辈子。可是数学老师她却忘不了。他检查作业，她没做。他瞄一眼，或看都不看就从她身旁走过去，她知道，他信任她。她是数学课代表，虽然她讨厌这五个字。
　　
　　初中生活有点像把你从蜜罐子里拎出来，扔出去，再让你自己去找蜂窝，掏蜂蜜。无论你怎么无所适从，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被现实赦免的特权。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可是只要习惯了，便什么都不再可怕。生活总是要继续下去的。
　　
　　她坐在窗前，手里紧握着那张纸条，那个姑娘说﹕“你永远是我心中的好女孩。”那么美的一句话。很清秀的字迹。阳光透过一层玻璃，零零碎碎地洒在纸条上，有一种恍惚迷离的感觉。很久之后，她想起初一，都总是看见微风拂起她的长发，那个姑娘在远处叫她。
　　
　　她会选择性地遗忘一些东西，不过忘得不完整，就像该记的东西她记得不完全。似乎，曾经有一个女生对她说过﹕“我觉得我越来越像你了”她觉得这句话很傻。她不喜欢刻意地去学别人的女子，没主见，没思想。这个世界不需要同样的两个人，她绝对不能这样。
　　
　　初一最后一场考试的时候，她很不正常地去买了一瓶汽水。这是她很怕喝的东西。喝多了之后，连思想都是陈旧的二氧化碳的样子。像一些无心记住无意埋葬的，翻出来的时候都透着腐朽的味道。
　　
　　初一正式结束。她一点也不悲伤。没什么好留恋的。那样的年纪又懂什么留恋。只是偶尔将那段时光翻出来晾晒的时候，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就被震撼了。
　　
　　像惊蛰后的一声惊雷。
　　　　
　　
　　我一直记得那段露在风中的时光，沉沉地卷着年少的青涩与迷茫。
　　
　　我曾经一路走来，不悲不喜。
　　
　　看着它被精致地装点好，以我所能想到的最幼稚也最优雅的方式枕着风在天空中游荡。
　　
　　我多爱那时的我。
　　
　　不曾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