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达紫香盛开的地方

　　

　　蔡昌旭
　　
　　春寒过去的时候，我总要与小妹上山去看达紫香花。清晨，早起的山雀饮了夜露润嗓子就开始放声地唱，音调真有湿润草尖滴露的感觉。推开窗，那风，绝不是迎面给你一击，刺激得叫人直哆嗦的乍凉的风，缓缓流淌的风。你的手在窗外轻轻地摇摆，就像置身在湿润的河水之中，手上就有点湿润的感觉，露珠从指尖滑落。
　　
　　我们在还只微微清醒，把四处的云擦拨成桃红的时候，踏着吱吱嘎嘎的青石板向山坡爬去，那里的树有樟子松、落叶松、白桦树，在这些树林间还有很多的灌木。我们在树枝下面低着头钻来钻去，如同捉迷藏，因为那树枝杈太多了。终于钻出一片树林，看见一片火红的达紫香花，那些未染纤尘的新生的花瓣就在那里盛开着，因为那花看上去是那么脆弱，有风拂过都要被卷走似的，我真怕一不小心缠住那枝杈，那些粉嘟嘟的花会落了下来，轻飘飘地就坠落在满是落叶的地上。那花儿在盛开着，它们无忧无虑地开着。
　　
　　小妹努力地大口呼吸着，像是很享受，我不解，她伸开双臂，向我召唤；“你也试试嘛，你不觉得空气里都是达紫香花的味儿吗？”我仰面在达紫香花丛中，觉得有一股股清香的气味吹来。繁茂盛开的达紫香花遮掩了头上的青天，小妹的脸埋在几枝达紫香花里，一朵离枝的花儿在空中打了几个滚儿，安稳地插进她的黑发中，像这片达紫香花中的一只飞鸟，只守着这样的春天。每天到清澈的溪水涧打水，每天坐在达紫香花中间听风拍打绿叶，听花飘荡到地上的声音响，把心肺中所有积累下的不快全部让清淡的花香替代。永远也不去想我挣钱为什么就比别人少这类愚蠢的问题了。
　　
　　下山的时候薄薄地起了点雾，我们行在达紫香花丛中像已经飞升做神仙，在充满神秘烟雾梦非梦的情景里漫游。小妹对我说；“你回头再看，”我回过头去看见我们在花丛中，那万山丛中一点绿，我发现那绿色是一棵棵樟子松树针状的叶子，在那火红的达紫香花盛开的地方，留下我和小妹的身影，也是报春花为我们这个漫山遍野一片枯黄的春天，送来那喜庆的花，达紫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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