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记》人物形象浅析

　　

　　《西厢记》人物形象浅析
　　
　　——前世的戏文，今生的遗梦
　　
　　如今世人的脚步太匆匆，言情小说出产的速度堪比神舟登太空，可书中内容却粗俗不堪，难在当代再觅有人心的小说，安得情怀似往时？某个深夜可再度拿起的还是那本至今夺魁的《西厢记》。“不恋豪杰，不羡骄奢。生则同衾，死则同穴。”王实甫用其如椽巨笔刻画出莺莺、张生、红娘、老夫人四位饱满生动的人物形象，营造出“让有都成了眷属”的情爱世界。笔者认为《西厢记》的之一在于成功的塑造了栩栩如生的人物，从而顺利的推动了情节的发展，笔者始终相信，性格决定命运。
　　
　　一、崔莺莺
　　
　　金圣叹认为：“若是细算时，《西厢记》亦只写得一个人,一个人者,双文是也。”金圣叹称崔莺莺为“至尊、至有情、至灵慧、至矜尚”的女子。初见崔莺莺，“樱桃红绽,玉粳白露,半晌恰方言。”“恰便似呖呖莺声花外啭，行一步可人怜。解舞腰肢娇又软，千般袅娜，万般旖旎，似垂柳晚风前。”美丽如观音的她，却“花落水桃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正处于苦闷的年少季节，当邂逅风流倜傥的张生，回顾觑末下，忘了非礼勿视，巧妙的引得张生意马心猿，难再进京赴考，留宿普救寺，一段姻缘从此开始。当红娘告诉莺莺，张生这傻角自报家门这件事时，莺莺只是笑着说休对夫人说。这位聪明的人儿知道治家严肃，一旦得知有人私视莺莺，定将张生赶出普救寺，此时的莺莺已知张生倾慕于自己，也向张生暗设下爱情之网。笔者认为，这段爱情红娘的缝了口的撮合山是明线，还有莺莺的引导是暗线，莺莺表现出来的就是红娘口中所说的“假”。在第一本第三折，月夜吟诗，张生吟道“月溶溶夜，花阴寂寂春。如何临皓魄，不见月中人。”颇有文君之意的莺莺，借口“好清新之诗，我依韵做一首”，其实主要是再次向张生诉衷情，“兰闺久寂寞，无事度芳春。料得行吟者，应怜长叹人。”表现得只如纯粹作诗般自重，但自认为可与司马相如媲美的张生已经认定“口不言心自省”，而一个“回顾下”，这一步步的暗示更让张生确信无疑、神魂颠倒，“今夜甚睡到得我眼里呵”。此时灵慧的莺莺已经将爱情之网撒向张生，只待将网劳织。第三本第二折，红娘将简贴儿放在装盒上，莺莺看了简后“颠来倒去不还心烦”，莺莺思考该作何反应，娘亲出尔反尔不可再信，红娘又是娘亲的耳目切不可让她再知自己的心思，于是“忽的波低垂了粉颈，氲的呵改变了朱颜”怒叫道：“我是相国的，谁敢将这简帖来戏弄我，我几曾惯看这等东西？告过夫人，打下你个小***下截来。”但是，又要写借红娘之手鱼雁传书，假说：“着他下次休是这般。”当与张生相约待月西厢下时，莺莺赖简了，这不只是作秀给红娘看，也是因为身处深闺对爱情还持有懵懂状态，既是对张生突如其来的搂抱的正常反应，也是对张生的欲擒故纵。而这次赖简后，爱情之网结的更结实了，张生病更重了，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而在这闹简、赖简的真假与反复中,《西厢记》的情节更具波澜起伏,更彰显人物真与假的内心与行动的冲突,更有利于戏曲的意境化的创造,使戏剧更具有戏已尽而意无穷之感。莺莺的聪明不仅表现爱情上，当大难来临，大义凛然，有情有义，挺身而出“第一来免摧残老太君；第二来免殿堂作灰烬；第三来诸僧无事得安存；第四来先君灵柩稳；第五来欢郎虽是未成人，须是崔家后代孙。”临危不惧，还另有一计，勇气智慧不让须眉，“不拣何人，建立功勋，杀退贼军，扫荡妖氛；倒陪家门，情愿与英雄结婚姻，成秦晋。”莺莺对名利看得也极为冷淡，功名利禄在莺莺眼里不过是蜗角虚名，从未教夫婿觅封侯，只希望得官不得官疾便回来，未登程就已问归期。最终莺莺对爱情的执着终有回报，张生最终金榜题名，两人终成眷属。
　　
　　二、红娘
　　
　　金圣叹说，《西厢记》写红娘，凡三用加意之笔：
　　
　　其一于《借厢》篇中峻拒张生，其二于《琴心》篇中过尊双文，其三于《拷艳》篇中切责夫人。红娘虽为侍女，但机智、伶牙俐齿、正义感，以致于后人称一度将媒人美称为“红娘”。初次与张生见面，便训得张生“道不得个“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今后得问的问，不得问的休胡说！”伶牙俐齿跃然纸上，且不于强权低头。当夫人拷红时，红娘挨了打后，聪明的她冷静的分析了情况，先体贴夫人道“夫人休闪了手，且息怒停嗔，听红娘说。”让夫人先缓缓心中的怒气，再分析切不可将张生莺莺再分开“一来辱没相国家谱；二来张生日后名重天下，施恩于人，忍令反受其辱哉？使至官司，老夫人亦得治家不严之罪。官司若推其详，亦知老夫人背义而忘恩，岂得为贤哉？”，现今成全二人才是最好之策。当遇到祖代是相国之门的无赖郑恒时，红娘斥之“你道穷民到老是穷民,却不道‘将相出寒门’”,驳得郑恒哑口无言,大长穷人志气。红娘地位虽低下，但是自尊自重，帮助张生与莺莺只是出于义气。当张生求红娘帮忙时：“小生久后多以金帛拜酬小娘子。”红娘义正言辞道：“你看人似桃李春风墙外枝，卖俏倚门儿。我虽是个婆娘有志气。”在撮合张生和莺莺这一美满姻缘时，这位未得到信任又满腔热情真心希望小姐的红娘需得斗智斗勇。第三本第二折，红娘将简贴儿带回，但她觉得小姐有许多假处，不便将简贴儿直接给她，只得将简贴儿放在妆盒上静观小姐反应。当小姐说，看不惯这东西，告过夫人时，红娘只好威胁道：“姐姐休闹，比及你对夫人说，我将这简帖儿去夫人行出首去来。”莺莺只得马上变脸说：“我逗你耍来。”当莺莺赖简时，莺莺道将张生扯到夫人那里去，聪明的红娘为张生和莺莺都圆了场，既维护了莺莺作为相国之女的脸面和她故作出来的假，也缓和了张生的尴尬解张生之围。红娘好生道：“到夫人那里，恐坏了他的行止。……姐姐，且看红娘面饶过这生者。”红娘以假对假，使得剧情更引人入胜，也成功的塑造了中国文学史上永久不衰的侍女形象。
　　
　　三、老夫人
　　
　　在这段颇为曲折的爱情中，老夫人贡献了一份“力量”，阻挠主要出自老夫人之手。但是这位相国夫人又是矛盾的，不是简单的背信弃义出尔反尔的“顽固而狡猾的老虔婆”①就可以概括了。崔家一家上场时，已家道中落，“先夫在日，食前方丈，从者数百，今日至亲则这三四口儿”，作为唐朝四大姓之一的崔家希望可以与郑家结亲，重振门风，同时也希望女儿莺莺得到幸福。老夫人治家严谨“内无应门五尺之童，年至十二三者，非呼召，不敢辄如中堂”，但是依然让莺莺与红娘“看佛殿上没人烧香呵，和小姐散心耍一回去来”，虽怕游客僧侣私视，但爱女之心深切，且时时刻刻都关心着女儿。第四本第二折中，“这几日窃见莺莺语言恍惚，神思加倍，腰肢体态，比向日不同，莫不做下来了么？”对女儿的一举一动老夫人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虽是爱女，当得知孙飞虎要强娶莺莺时，夫人第一反应是“俺家无犯法之男，再婚之女，怎舍得你献与贼汉，却不辱没了俺家谱”。在老夫人观念中，家谱重于女儿之幸福。当莺莺提出与嫁入能救自己者，老夫人觉得“此计较可。虽然不是门当户对，也强如陷于贼中。”老夫人之所以同意这个计策，不是因为莺莺的幸福有待改善，而还是因为家谱，其身为人母，笔者真为莺莺觉得可怜，生她养她的母亲从不把她的幸福放在首位。当郑恒来讨妻时，编了谁也不知真假的张生为尚书女婿的话，老夫人就答应将莺莺许配给郑恒，且是明日成亲。唐代民风较为开放不在意女子贞洁，但是有一法律规定一女不可许二夫，违者重罚。身为相国夫人她是深知此刑罚的，一怕郑恒闹到官府，有辱门风；二觉得郑家是大姓，不辱家谱；三来觉得张生是个落魄书生，前途渺茫。老夫人知道莺莺对张生一往情深，自张生走后，莺莺人比黄花瘦，莺莺嫁入郑恒也难有幸福，可是老夫人再次将莺莺的幸福抛之身后。而当张生高中归来，郑恒谎言不攻自破，羞恼触树身亡。他那位称之爱他的姑母丝毫没有悲伤之意，“俺不曾逼死他，我是他亲姑娘，他又无父母，我做主葬了者。着唤莺莺出来，今日做个庆喜的茶饭，着他两口儿成合者。”在郑恒死之日，尸骨未寒，大办喜事。这位老妇人心狠至此。
　　
　　四、张君瑞
　　
　　“脸儿清秀身儿俊，性儿温克情而顺”的张生书剑飘零，满腹，功名未遂。在普救寺邂逅莺莺之后，不往京师应举，留宿在难以消遣的寺中。张生痴情，初见莺莺就已风魔了张解元，“似神仙归洞天，空余下杨柳烟，只闻得鸟雀喧”，这时张生是被莺莺的美貌钩了魂。被引了魂灵的张生，在夜深人静时守在太湖石畔墙角儿想饱看莺莺容颜，当看到莺莺颇有文君之意时，想高吟一绝，看莺莺作何反应。“我虽不及司马相如，则看小姐颇有文君之意”“昔日司马相如，得此曲成事，我虽不及相如，愿小姐有文君之意”，虽几次说自己不如司马相如，但是张生还是觉得自己满腹才华，“凭着胸中之才，视官如拾芥耳”，有自恋情结，但是这么自信的人依然为莺莺几次病重，他对莺莺用情至深，失了方寸，处处被莺莺牵制。当安排筵席酬薪张生时，张生“皂角也使过两个也，水也换了两桶也，乌纱帽擦得光挣挣的”打扮的体体面面，但仍怕有所失礼之处，“小生客中无镜，敢烦小娘子看小生一看何如？”，对莺莺重视之深。老夫人悔婚后，张生无以为计，几次跪着哭求红娘帮自己。自称猜诗迷的高手，风流隋何，浪子陆贾，却把“隔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解成“着我跳过墙来”，其实是自己早想跳过墙去搂莺莺，主观代替了客观。对爱情专一，而且为人也善良，“若共他多情小姐同鸳帐，怎舍得他叠被铺床。我将小姐央，夫人怏，他不令许放，我亲自写与从良”，对的红娘，张生并没有想占为己有，只希望红娘能后从良，为她争取一个好地位。在孙飞虎围困普救寺时，危难之中挺身而出，救莺莺脱离苦海。但假如没有老夫人的“有退兵之策者，断送莺莺与他为妻”，张生也会毅然决然的帮助莺莺，“末鼓掌上云”，看出张生早有相助之意，一听老夫人的话，禁不住鼓掌，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痴情、貌比潘安、满腹才学的人，最后终于收获了份纯真的爱情。
　　
　　五、结语
　　
　　明代贾仲明称《西厢记》天下夺魁，朱权喻称其为花间美人，笔者认为起其是超越时空的作品。它的人物、、语言等具有永恒存在的意义，经久不衰，而里面塑造的人物将会永远活着每一代人心中，前世的戏文，今生的遗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