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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还是青枝绿叶

  

  窗外,最朴素的字眼了。要是取的太复杂,就不合理了。还是叫窗外比较好。那是一扇天窗,也是一座心房。
  
  她和他了几年,有一天,终于有了自己打造的家。那个家落在十字路口,靠在马路边上,灰尘比较多,后窗总是a积了很多的痕迹。于是,制作防盗窗的工人出于好心,把原来一扇用胶水封存的玻璃打碎了,按上了两扇可以开的窗户。
  
  一扇隔着内外灰尘的玻璃,变成了两扇窗户,她高兴极了。于是,她定期爬出窗外,水桶,抹布,把所有窗户外面的玻璃擦个够,从未感到厌烦。她还有一个习惯,有时瞧着那两扇窗户,看看他回来了,他的身影到了拐弯处了,还会叫嚷着,不要买路口的西瓜,因为她已经买了两个。那不是封存的玻璃,是两扇窗户。她习惯了站在楼的檐沟上,穿着花裙子,抹啊抹,像蝴蝶的翅膀。
  
  当一切成为习惯后,别人问她空余的干嘛了,她的回答令大家都笑了。只要窗户外面有灰尘,手就不能停息,也不能停息。她绷着一根筋,坚持到了年末,继续干她的活,她不知道危险正在逼近自己。一天下来,里里外外都擦了遍,最后走出窗外,寒风中擦好了后窗的玻璃,有点手酸而已。第二天睡了个懒觉,她的妈妈感到奇怪,怎么还没醒呢。于是,她的妈妈开了门,叫她。她醒了,瞬间她惊叫,赶快闭上眼。妈,我的眼睛看不见了,我不能睁开眼睛。房子的天花板转了,床翻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旋转了90度,只要睁开眼睛,就翻江倒海,呕吐不止。不能睁开眼睛,不可见阳光,哪怕是一点。
  
  天都塌了,他急着赶回来了,都不知道怎么才好。什么叫所有的一切都是转了,他在她的眼里也是转了90度,明明面对面,怎么就成垂直的了?见到医生,她说我不能睁开眼睛,你们都是成了90度了,病床也是。检查了一翻,什么都没问题,挂了四袋生理盐水,一天都没去洗手间。只要不睁开眼睛,就不晕,还有不能打开灯。就这样,她坚持要回家,既然查不出什么问题,就听天由命了。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就认了吧。什么怪病,亲戚一个接一个打电话问,还说要去大医院去做检查。她知道这是劫,逃是逃不掉的,随天意吧。
  
  不能睁开眼睛,她的眼睛是看不见的,他扶着她吃了几口饭,她还是想吐,最后,她说要洗个热水脚,要用一大壶的水。他满足了她的要求,她叫他到一边去,晕晕地对着洗脚盆的水嘀咕着。她躺下了,关掉了灯,他就用手机微弱的光照了照,端了张凳子一直坐着。微光吧,她还是睁开了眼,叮嘱他说有什么万一,告诉他首饰之类的钥匙在哪里,叫他一定要记好。他说知道了,瞬间用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按住了自己的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皱起了眉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瞬间,她好象明白了什么。这是个黑夜,睡下去要是不醒意味着什么,她心里很清楚,很明白。不过,她还是淡定,纵然是痛苦挣扎也没用。
  
  在他的陪伴下,她睡下了。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睡的,但知道他坐了很久,很久,而且只能借着手机微弱的光看着她,心里在祈祷着,念叨着。也许,就是天意吧,她睡了一觉,醒了。她叫他打开灯,睁开眼睛,摇了摇头,检测一下到底是不是所有的一切东西都是90度,接着去趟卫生间。她感觉好了,只是觉得自己很累,胳膊酸。他轻轻地说,赶快睡吧。她又睡下去了,至于他什么时候起床的,她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睡着,她知道的。就是那一夜,他用一夜的时间看着她睡下去,醒了,又睡下去。
  
  第二天早上,她还是睡了不醒。她的妈妈又打开门,叫她去大医院检查,小娘舅已经联系好医生了。她醒了,先摇摇自己的头,笑着说,不去了。其实,她没病,病好了。怎么劝说,她都没去。有没有病,她自己知道的,只是累了而已。
  
  她只是累了而已,只是自己没感到。事后,他告诉她以后没事就不要开窗去擦窗后的玻璃了,都怪那工人撬掉了玻璃。其实他早就知道她的脾气。他说以后要擦,就擦家中里面的窗户,外面总是擦不完的,风一吹,雨一打,再一晒,赶不上节奏的。她记下了,要是再有人问在干嘛,不会笑她傻瓜了,或者洁僻症。她还知道那一夜,她的外婆折着莲花灯,烧了几柱清香,念叨着,祈祷着。她相信有种感觉叫做直觉,其实她洗脚时嘀咕的话是:老祖宗,年关了,我知道香火是要烧齐的,我会回来的。
  
  就这样,打碎的封存玻璃变成了两扇窗户,她也变了。从那些所有的东西都是转了90度后,她的近视眼好了。她得到了休假的闲暇,读到了一首诗,叫世界上的距离。晚上,灯光下,她读着,他听着,一遍、一遍、一遍……她把自己网名改了改,增加了三个字“笑一笑”。读着诗出差,刚上车,她的手机嘀嘀叫,是短信。一条是:一路顺风!另一条是:要是外出买东西,和同事同行!她笑了笑,想着他用冷水洗衣服一定洗不干净,顺手打开了车上一扇格窗。窗外,还是青枝绿叶,那是一扇天窗,也是一座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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