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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弯叔是怎么死的?

  

  老弯叔是我家左边的邻居,他和我父亲都是轮胎厂的老职工。从打我记事起,老弯叔总穿一套黑粗布夹克,一条退了的绿色老军裤。可能是老弯叔人长的瘦,我总看得、他一走起路来,衣服逛来逛去的,就好像农村戳在地里吓唬鸟的假人。为什么熟人都管他叫老弯呢。他个子高、人张的瘦、瘦的一个骨架子、贴了一层薄皮上。由于体质差,身体有些向前弯驱像个虾。所以厂里老人都管他叫──张老弯或简单些叫他老弯。
  
  老弯叔在轮胎厂是数一数二的大户,张婶竟给他生了九个孩。在那时全都是定量、供应年代,靠俩人不到一百元的收人,是很难维持的。那时不让做生意,即使让老弯叔也不愿做。老弯叔一生有俩大喜好──一是看报,二是喝酒。老弯叔能念懂得字也就不到五六十个,念起报来断断续续,但也能分析所以然来。一到每周下午的学习会,他好抢先发言。老弯叔第二个喜好是喝酒,老弯叔不吃饭可行,酒得喝。一次不多喝,二两老白干。有下酒的菜更好,没有也得来二两,没有下酒菜,捏上几粒盐粒也能周进去。
  
  轮胎厂刚建厂有七八十户人家,两趟瓦房。人少地多,前面有八九十米长的荒地,家家都开荒种地,唯有老弯叔家不种。每到夏天家家地里一片绿,小菜园青菜黄瓜、柿子长满地。剩下的大片地,全是是一人高的苞米和高粱一片绿。唯独老弯叔家房子前面是一片荒草,遍地。到夏天荒草地时而看到蝗虫和蝴蝶飞舞,有时还能看到蟾蜍爬来蹦去。
  
  那一天,老弯叔家里着吃晚饭。炕上一角放了一个旧了掉了漆红色小圆桌,老弯叔端起一个烤上“为人民服”小瓷缸喝一口老白干,抿一上口咸鸡蛋。【老弯叔,自己发明的一个咸鸡蛋喝上两次酒,他咋吃,就得抿。】
  
  另一张破方桌子他老婆和孩子围坐一起,十双筷子,有九双在飞快的夹着桌子上的一盆炒白菜。只有一双勉强夹两下菜叶。很快一小盆炒白菜剩下空盆子。几个孩子干啃玉米饼。张婶看着心里直难受说:
  
  “老弯,你说谁像你,地也你一也不种,成天不是看报,要不就是喝。你就不能勤快点,把地翻翻,种点菜和苞米啥的。”
  
  “啥,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老娘们,心眼子小,没见识。你能看出几个问题来,你就看眼前的。那地是随便种的。你不看报,什么也不懂,人别太富了,太富了就会变┉。”
  
  “行了,你懒还能找出理来,孩子挨饿是真的。”
  
  老弯叔九子,6个是男孩子,那时正长身体,一个赛一个能吃,不到月底,供应的粮食所剩无几。几个孩子只能吃半饱,背着书包去上学。他家老三跟我一个班。那天提问,叫到趴在书桌上的张立国,他抬起脸。李老师吓了一跳,见张立国脸灰白缺血,表情很痛苦。
  
  李老师问,张立国你病了吗?
  
  张立国支支吾吾难以回答,老师把他叫出去,一问才知道,他家今天断粮了,他今天上学吃了半饱。李老师赶紧给他买了二个面包。
  
  老弯叔没白看报。上面来了精神,割资本主义尾巴。厂领导开会决定,由老弯叔为割地委员会小组的小组长。因为老弯叔思想觉悟高,一颗苗都没种。真是红日高照,老弯叔一下来了精神,腰有点展平,走路都有了精气神。老弯叔想可得好好表现,他也当官了,还是厂领导开会决定的。
  
  割地的那一天,老弯叔买了一把新镰刀,带领7个无奈的人。【厂里强迫的,是抓阄,谁抓到谁去,谁不去降低一级工资。他们家都种了地】冲进72户头一家马姨家的地头。马姨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种的一米多高苞米秧,一片片倒下去,马姨流着泪,心里骂你这个死老弯,今年我们家,也要挨饿了。
  
  地多人少,割地小组,割了三天,还有十几家没割。老弯叔一边割一边喊:“同志们,加把劲,把资本主义尾巴全扫光,一边玩命的割。三伏天气,足足的照射下,苞米地闷热,老弯叔体质太弱,头一晕,栽倒在地里。他的旁边,另一条垅马叔喊起来,快来人,老张晕倒了。老弯叔被几个人,轮换着背进了,厂职工医院。经过抢救的及时老弯叔渐渐地醒了过来。不多时厂领导李长亮书记带头,跟几个副书记来看望老弯叔。临走李书记说,让他好好养病,多注意休息,厂领导很器重你,以后好好的表现。
  
  老弯叔竟下了床,送走了厂领导,不顾医生阻拦,抬脚又奔赴了割地战场。老弯叔强挺着身体的虚弱,带领割地小组人员把剩下的十几家地割完。
  
  老弯叔事迹在全厂大会,得到了表彰,还颁发了一个大奖状。
  
  没过多久上面传达了吃忆苦饭,家家品味到过去的苦,体验到今天的日子甜。吃忆苦饭,这下可难坏了,我的父母。吃啥能比一天三顿饭苞米面,白菜汤有什么比这更难吃的。我父母在屋里愁的转了半天。我的说,有了墙头上不是有嗮的小干白菜吗,给它熬汤别放油和调料、盐。那小干白菜是从大白菜掰下来的多余丫,往年不是嗮干了被风刮跑了,就是剁了喂鸡。那天我母亲做了一锅,用清水煮小白菜汤,我强把一碗水煮白菜汤喝下去,苦苦的比药汤好喝不到那去。那晚我嘴里带着苦味睡去了。我做了个梦,梦里的我身上一下长了一身的毛,我像个猿。我醒了后,看着窗外一片漆黑,眼角含着泪水,怎么也睡不着了。
  
  突然间,从隔壁传来张婶和她家孩子的嚎啕的哭声,我们全家被惊醒啦,知道老弯叔家出大事了。我父母赶紧披上衣服绕过院墙。来到老弯叔家,一看老弯叔躺在炕上在嘴冒白白沫,干瘦的身体在抽搐,我父亲说,赶紧送医院。我父亲从家里,推出自行车。大人和孩子把老弯叔扶上自行车的后坐往医院跑去。
  
  这回老弯叔在也没有醒来,老弯叔是严重的食物中毒。老弯叔怎么会食物中毒呢,我到现在也不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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