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辈子还嫁他
下辈子还嫁他
·诗敏
“他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好儿子,他给的爱很温暖,下辈子,我还嫁他”。他的妻子这样告诉笔者。而他,只是一个独臂的农村穷汉子罢了。谢炳根,很乡土的名字,字眼里就能溢出淳朴憨厚的味道。一个残疾人,一个穷汉子,却获得了一个今生的固执相守和来生还相随的诺言,自有他的与可敬吧。
古人云,三十而立,兴国县樟木乡的谢炳根非但没有“立”,反而“倒”下去了。煤矿意外事故,他失去了左手。而此时的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大的五岁,小的才两岁。妻子默默垂泪,前途未卜,生存,本是生之根本,对他们,却成了最沉重的负担。
“把这些钱送给父母治病吃营养吧”,谢炳根几乎是命令式的。
“不,我们更需要,天寒地冻,孩子要添衣,你需要买药,这可是我们最后的救命钱了”。
“给他们吧,他们是我的父母啊”。
“他们还有其它的子女,并且你已经‘过房’了,你不需要赡养他们”。
“还要多久你才能理解我呢”?谢炳根的质问也带着温柔,“我出去赚钱”。
妻子的眼里满是泪水,是?是心疼?是无奈?
他出去了,在乡镇的小街上,在地上摊开布匹,卖起了文具。他喜欢站着,这样他才能感受到作为大的担当。但随风摇曳的袖管出卖了他,路人投以异样的眼光。有顾客扔下钱,并不买文具,显然是同情。“同情是强者对弱者的施舍,而我不认为自己是弱者从而获得同情”。谢炳根的心被刺痛了。他需要坚持,让大家对他的所为‘习以为常’,让他的买卖不再掺杂同情。
下雨了,他卷起小摊上的文具,扛在肩上,却腾不出另外一只手为自己撑起一把伞;刮风了,来不及收摊,文具满天飞,他躺下,用身子压住布匹,任凭尘埃满面。他的坚持,换来了大家对他的正常看待,也艰难地撑起了原本濒临坍塌的家。父母说,“他‘过房’了,却是最有孝心的子女”。儿子说,“爸爸最酷,用独臂撑起了我温暖的”。而妻子,又何尝不是感受着点点呢。
“曾经我以为我的世界从此灰暗,但他却让他一直亮着”。妻子从不用为家里的农活操劳,谢炳根把重活累活都扛了下来。他没有倒下,依然是家里的顶梁柱。春耕了,他独自扛着犁耙,在水田里来回穿梭;秋收了,他总是比别人早收完。哪怕是披星戴月,哪论他骤雨滂沱。在妻子的眼里,他是伟岸的,充满着男人的气概。他,算不上独臂英雄,却是个立于天地间的男子汉。
而更让妻子欣慰的,是他们的大学生儿子。偏远贫穷的山村,残疾人的儿子,这两者的叠加,已经让人感到了沉重。这需要多少泪和汗,需要多少苦和痛,需要多少艰辛和等待。儿子是大学生,于人于己于社会,都是欣慰的,也倍加珍贵。而这一切,我们又怎能忽略了这个大学生儿子的爸爸——谢炳根多于常人千倍万倍的努力!四年的学习费用,对于这样一个家庭,该是怎样的一个天文数字。
“我美好的大学,却是爸爸苦难的征程”,儿子满含泪水地告诉笔者,“爸爸已经很多年没有穿过新衣了”。为了筹集儿子的学费,谢炳根又揽了许多活儿干。建筑工地上,他挥汗如雨,担子在他的肩上是那样沉重,没有了左手他几乎失去了平衡。他不满足于三天一集市的小镇,带着他的文具向更远的乡镇跋涉。没有了左手,他不能骑车,而为了节省车钱,他总是徒步赶着一个又一个的集市。十几年如一日,这该是怎样的一段路程!而对于日常生活开支,谢炳根对自己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冬天,他总是穿得鼓鼓的,因为里面层层叠叠穿着很多破旧的衣服。在他的世界里,不知道还有像保暖内衣和羊毛衫这样既贴身又保暖的衣物。脚上永远是一双破旧的解放鞋,皮鞋于他只是黑白电视里的广告画面。吃的也是极其简单,“每天很早,爸爸就背着水壶和只有油盐的饭赶集去”。深深的皱纹,瘦瘦的身子,花白的头发,是这些年生活赐予他的全部。
残缺左手的躯体,在风中总是摇曳而单薄。但面对苦难的那份气定,面对责任的那种坚强,却让他显得伟岸而厚实。他很平凡,平凡得让我们忽略了他取得这些的艰辛;他很伟大,他让我们看到了面对苦难时的不屈和对爱的完美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