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根，没有胡作非为

　　

　　春不暖花不开，那天是高哥要离开石家庄的日子。
　　
　　高哥是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人，高哥的爱好是，这点他勇于当众表达。高哥坚信，一个人的心灵再美，没有好看的外表也是无用，外表什么样，思想性格往往会是相反的。在这样的前提下，人们会从直观上把不属于你外表的行为表现视作你不老实，你越权了，你这人表里不一，你真垃圾。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高哥愿意把最丑的一面展示给大家，以此来衬托他的心灵之美，他说以后如果和媳妇过日子，也不可能每天打扮得帅帅的，不过高哥没有刻意扮丑，只是朴素上阵。他是属于不丑也不温柔的那种人，大街上他会回头望，口中喃喃有词，美女和非美女都会对他嗤之以鼻，久而久之，在这条定律产生之后，我对高哥说：“你真厉害，你没有红尘作伴，但也活的潇潇洒洒，但活的纯粹也没必要犯二啊。”高哥说：“你懂个屁，我爱学习，爱劳动，街上那么多人，还不许我看两眼，看完她们之后，她们的魅力值增加，防御值也会提高啊。”我说：“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她抱走，当你的压寨夫人？”高哥说：“何必要成全别人，恶心自己。”我说：“那你被拒，岂不是血压增加。”高哥说：“不会，我只是惋惜她们来自五湖四海，聚在人气扎堆的地方见到了那么多的帅哥，但有的不属于她们却还在望眼欲穿，理想着自己以后的丈夫也要这个样，思想眼界开阔后却忘了自己的本质，享受在当下的世界里。反本归元，还是实实在在的好，我的老婆一定不能好高骛远，我会疼爱妻儿，孝顺父母。我只不过是看两眼，但后世歌颂一个人的伟大，这个人在当时写淫诗也不会构成中华人民共和国臭流氓罪。”我说：“高哥你真高”。
　　
　　在我表达完对高哥的折服之后，我们不知不觉走到了博物馆的广场，高哥看着门外的一群鸽子嘴角抽搐，表情凝重，我问他你咋了，高哥说一看见带翅膀的就想拿弹弓瞄准它们，我说我不一样，我一看见它们就想生火做饭。此时高哥对我表达了折服，周围的人对我们俩表达了折服，并把眼神递给了管理员。我对高哥说：他们一定邪恶了我们，骂我们不爱护动物。高哥说，我只是在追忆逝去的。我说你去一边吧，你的青春在你穿上内裤的年纪里就没了。此时，高哥想起了还没穿内裤的日子，说：“说到这个，我想起了以前游泳都是不穿裤衩的，在树林环绕的大水泡中一冲一冒”。我说：“是啊，但我不会游泳，不过为了摆脱酷热夏季，也会每天中午上山，山上土地庙那有一个水池子，里面有水，夏天几个人爬那么高只为爽一下，山坡陡峭，快到终点时更甚，为了鼓舞干劲，领头人进行仿真表演，上衣脱了当绳子，身背绳子爬山坡，他扮演纤夫，其他人扮演爱，纤夫拉着一群爱，奔入池中，解除燥热”。在此时此刻此景此谈话内容，我又要歌颂大自然了，一个开放的环境，有花有草有树林儿，有神灵的庇佑，没有未知的恐惧和要挣脱的束缚，大家宽衣解带，以诚相待。池塘里以前有水现在有水泥，如今水带走了鱼，人喝了水，鱼说：“你个傻逼，我一定会回来报仇的”。人们千夫所指：“你才是傻逼，你喜羊羊看多了，你不会回来了”。
　　
　　之后我们就近吃饭，高哥点了一颗烟，我点了两盘菜，瞬时烟雾缭绕。高哥对我说，有一年他在一饭馆吃饭，要了一盖饭，以前5块钱，吃完后老板说涨了一块钱，此时高哥没钱了，结果被老板恶语讥讽：“没钱还吃饭”。虽然高哥表示只是忘带了，而且就一块钱，不过老板活得很实在，一定要他交出来，又不放他回去拿，怕他一去不回，结果高哥竟然报了警，因为高哥相信，被警察带回去是最好的选择，根据办案流程，高哥只需要交代经过，然后和警察侃大山就行了，警察也不会傻到把他扣留好几个小时，因为到了饭点还得管他饭，如果这样的话，高哥就等于5块钱吃了两顿饭，而且报警的电话费都不用掏，等于免费叫外卖了，还专车来接。虽然事态平息，但高哥说老板的那句“没钱还吃饭”对他还是挺受打击的，高哥不想以后变成“吃饭还没钱”或者“还没钱吃饭”。当时就把自己的目标定义成：“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有钱吃饭”。此刻我摸了摸口袋，确定不会被警察带走后，才有了和他坐在一起吃饭的勇气。高哥说，现在世道太乱了。我说就没好过。恐怖暴力淫乱造假，二百五猖獗，杀妻骗保，人心叵测，故作清纯或者故作不清纯。在高哥的精神世界里，一切世间存在的事物都可以拿来说出口，并善于用最简单的来抒发最牛逼的胸襟，认为这是人人都有的本领，不用故作华丽蒙蔽小清新，他也为此技能而感到自豪，这些抒发的对象可以是人性扭曲的东西，可以是正能量的东西，但苦于没有话语权的缘故，也只能是感叹一下。高哥说如果他出了名，访谈节目就做直播的，哪怕状态不好，不能能说会道，但可以让大家知道我就是个普通人，只是做了一种工作罢了，我有自己的想法，我的表达不是让你们接受，是要让你们也要有自己的想法。我说：你想的真多，我还想有钱了低调炫富呢。高哥接着说，如果有选择，他会做一个动物，每天追逐一口吃的就行了，不过现在也挺好，不用被人反追逐，但是也说不准，说不准哪天就被别人砍了，被铲车拍了。如今在外跑得浑浑噩噩，放开了别人说他二百五，不稳重，正襟危坐的应酬又会显得拘谨，他很羡慕那些没有上过学的孩子，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什么。我问他：你要什么。高哥说：亲人、钱、还有我的女人。拼搏不拼命，家乡的老人还要我供养，有了根，再操蛋也坏不到哪里去，无论贫穷与富贵，家乡是我的牵挂，我会孝顺父母，疼爱妻儿，不会胡作非为，外面的热闹迷惑不了我，迷惑了，将来就悲剧。见的多了，眼界提高，最终还得踏踏实实过日子，绕了一圈，反被晒的大妈说，谁谁家那个小儿啊，出去就找不着北了。我说：高哥，你没喝多。
　　
　　然后饭毕，高哥离石，我回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