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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请说晚安

  

  玉箫声断人何处?春又去,忍把归期负。此情此恨此际,以托行云,问东君。
  
  ------李清照《怨王孙》
  
  文/顾寒
  
  是谁总在梦中惊醒,等一个永不到来的黎明?
  
  远处那一声声的雨漏,缓慢而清晰地敲打着这个不眠的夜晚。梦中,宛如初见般的美好,醒来后,一切都消失在这沉郁而阴冷的黑暗之中了。宿醉未消,愁绪却如藤蔓一般玩强地生长缠绕,真让那颗沉疴已久的心无法呼吸。
  
  天渐亮。枕上寒意渐浓,泛黄的窗帘映着清晨淡漠的微光。窗外满地陨落的花瓣,随风在地上盘旋起舞。它们是如此轻盈而优美,却分明透着无法言说的。
  
  时光荏苒,动荡的年月或许已经过去,但心中的伤痛却无人抚平。蛰居多年,一个人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心已怠倦,泪已无声。这样的夜晚,还有谁会静静地倾听心底的絮语?无常,就像手中还残留着夜晚的花香,今晨却再也望不见枝头那婉静的美好。在寻一个安定的归宿竟如此的艰难多舛,寻来寻去,到头来却只是寻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这世间,究竟是否还有希望存在?周遭寂静无声,只有天边那渐渐熄灭的微茫星光,仿佛就是冥冥中命运给出的答案。
  
  这静,是一种淡漠的希翼,还是一种潜藏的隐忧?等到那些风都已沉默,等到那些花都已落去,这个安静的黎明,夜的黑会慢慢消融殆尽吗?或者,我已不愿再相信这种宁静,就是我今生仅有的依旧。
  
  当爱人离去,整个世界在一霎那模糊不清,寂静中,只成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声音,宛如断了线的纸鸢被风吹得扑啦啦地轻响。
  
  时光流逝,总会慢慢习惯一个人的黑夜,一个人的安静。那些缱绻的日子,那些温暖的眼神,会在安静中缓慢融化。有时,静,也是一种力量。
  
  这个世界上,对于,有人在乎,有人不在乎。可是我们还会呼吸,会爱,会睁开眼睛,望见清晨时的天边的蓝。但终有一天,我们的心灵将不再柔软,我们的眼眶,会渐渐干涸,世界只幻成一座冰冷的石壁,我们在它面前沉默不语。
  
  虚度年华二十多年,两鬓染霜,要去寻找一个温厚的怀抱却是如此之艰辛。而当现在遇人不淑,同情与怜惜却远远地藏起来,只有无情的冷笑与白眼像蝗虫般利箭迎面扑来。年少时的锐气,早已经被冷酷的现实磨得粉碎,依旧坚强得不肯低头,因为自己,不会轻易改变。只是,这个时候,如果你还在,有何至于此?
  
  但世间永远没有如果。凤凰台上的那段天籁与,仿佛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玉箫声断,他们相携飞去天国,只留下空寂的高台,将生生世世不息的憧憬还原在久远的。眼前的春天已经远去了,仿佛一切都已远去,那风,那云,那相伴余生的温暖回忆。归期不可期,只有满地的落寞。
  
  曙光如此美好,但这并不属于自己的曙光,在心里,早已经没有了晨曦的温暖。在暗色的人生里,何处才有希望微光?风流云散,远方那渺茫的光,都已经永远望不见了。
  
  问东君?东君又在哪里?任凭洒下这满目春光,那个貌似主宰一切依旧是个虚幻的影子,所有的疑问,终究要失落在这清凉的夜风之中了。
  
  而这样的悲恸时刻,或许很多人都曾有过吧。也许,就在某个安静的黎明,在一切都已离去的梦醒时分,我们依旧会听见终究心底喃喃的细语:
  
  ----天亮了,请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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