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恋
第一回风中的她,瞥眼离去
那是一个春天,三月之时,刚走,可是它的气氛依旧留在人们的心中。北方的春天向来是喜欢迟到的,只有寒冬残留的冷气依然让人们感到发自心底的厌恶。比方说什么“阳春三月”之类的,在北方是没有的,或说是很少见的,倒是很叫人向往。不过如今忙碌的社会,已经很少有人会去在意这些了,大多是抱怨一声“这鬼天气!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冷!”
恰好今日冷清的世间又飘起了小雪,稀稀疏疏,伴随着风声,打在脸上总是很疼。天,阴沉的可怕,像要塌了似的。就如同考了低分,回家见到的父亲的脸,怒意中带着淡淡的失望,是忧郁的······
梦,是一个二十岁的男孩。呵呵!处在这个年龄总是叫人很尴尬,称为男孩,可是早已属于成年,“孩”字倒显得小气。称之为,似乎又不大成熟,当不起这个称谓。姑且就叫他男孩吧!他叫梦!二十岁。
街上很冷清,飘着雪,除了无知觉的油漆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很少在马路牙儿上见到徒步的行人,即使有,也是匆匆而过。大抵是都不愿欣赏这寂静、连绵的景观吧!也是,被城市的“乌烟瘴气”所玷污的雪景,真或许没有什么可欣赏的。难怪老天会发怒呢!
梦,静静地走着,呼吸着清新雪味中带着的淡淡的烟尘味,心中不自主的有些忧愁。愁什么呢?恍惚间觉得似与老天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难到老天也有忧愁烦心的事吗?不应该啊,它都已经那么老了。
未来好迷茫。该走哪条路呢?还有几条路?还能走哪条路?、理想、抱负······好累啊!不追求是不是就会被人家看不起?追求完了呢?还要做什么?还能做什么?终究只是一个梦而已,一个梦。人生百年,终究只是上天的一瞥眼而已。
小时候,同代人是我们最好的玩伴;长大后,同代人与我们愈来愈远,或许是那最初的磨灭了。再往后呢?同代人走了一批又来一批,朋友在换,哥们儿在换,最要好的兄弟,互相的联系也在岁月不经意间的流转时少了许多。再往后呢?七老八十了,同代人大多没了音信,或独享天伦之乐,或去了。那,我们在追求什么?这一生,在追求什么?时如光,百年转眼逝,到底是什么可以在这乏味、枯燥、留恋、苦难······等一系列的人生中,留下点儿真真的不舍与向往?
人总是很怕死的,大多不愿去探讨这个问题。
见到过不同相貌的人,但看其气质倒是差不多少。千篇一律的追求,千篇一律的人生,终究是没有在这个世间留下些什么独特的,值得追随、值得尊敬的东西。想是留了,也会最终消失在这个已逐渐弥漫上烟尘味的世间吧。
人生,是一个很复杂的理论,更何谈实践?
梦,依旧一个人静静地走着,听着呼呼的风声、轻微的马达声,心却更加烦闷了。前路已被漫天风雪阻挡,愈发的不可真切了。
点点雪花依旧飘落,是谁,把你们的身形残化的这么小,这么难看?
梦,依旧一个人静静地走着,雪花落在身上也不去理会,身后静静地出现一行脚印。风冷了些,只把双手插到了兜里,雪打到脸上依旧很疼、很疼······
呼出的白气,也随着风雪迷失在了远方······
“嘎吱嘎吱”的踏雪声如同恋人的诉语一般,不愿停下,只要你听。
抬头看看天,依旧那样,倒不如不看。到底是谁惹怒了你,伤了你的心?算了······
街上的车辆少了些,慢慢地驶着,也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装。
梦点燃了一支烟卷儿,大概是走累了。吐出的烟气与白气缠绵在一起,也随着风雪离去了,终究不肯多停留一秒。
雪依旧下,风还在吹,打在脸上还是那么的疼。不远处走来一位女子,小巧的羽绒服,白净的牛仔裤,黑皮的马靴。戴顶白绒帽,却遮不住那淡红的长发。掩盖不住的,还有那双随着走路若隐若现的大眼睛。大概是这鬼天气实在太冷了,她的手也放在了羽绒服的兜里。女子走的也是很慢,身后缀着一条长长的脚印,却已被风雪摧残的模糊了。
梦有些不敢去正视,远远的便可觉察出女子一定很漂亮,相对的路线,微微的使脚偏离了些。
俩人越走越近,终究是会相遇的。一根烟的距离,或说只有一根烟的。梦的心开始不由的跳动起来,逆着风雪的来袭,头作着不安分的偏转,如同躲避着打在脸上生疼的风雪一般,眯着的眼睛却是在偷偷的瞥那女子。梦的脚步有些不自在,略带点踉跄,脚下的“嘎吱嘎吱”声也不再那么好听。
女子始终望着正前方,静静地走着,帽子上、肩上、衣褶儿上落着些许雪花,或静静地,或打着转儿,离去。露出的几缕红发,不住的随风飘舞着,时而粘在那张鹅蛋儿脸上,时而又跑去打搅她的大眼睛。每到这时候,女子都会伸出右手去轻轻的理一理,压在帽子下,别在耳朵后。
梦不住的吸着手中的烟卷儿,企望能减少心中莫名的悸动。只是,连绵的风雪中,那缓缓走来的女子,好似在此刻成为了世界的唯一,梦世界中的唯一。深深的印在了梦那记事不多的脑海里,和那烦乱不堪的心中,竟在心中为她腾出一块净洁的地方。这倒有些可笑!
手中的烟卷儿在快速的燃烧着,梦忽然发觉夹烟卷儿的右手有些冷,或许那两指间的烟头传来的淡淡的炙烤感,还能给些安心的温度吧。
女子依旧那样的走着,似乎没有发觉梦的存在。
梦的心跳动的更厉害了,有些惶恐不知所措。眼睛仍在不经意间偷瞄着女子的脸,那是一张清秀的脸,长长的凤眼,愿来不是那么很大。浓妆淡抹,显得很平静,或说很冷傲。轻巧略高挺的鼻子,微红的口紧抿着。眼睫毛很长······
距离愈近,两种不同的“嘎吱嘎吱”声,悄然的奏合在了一起。有些混乱,有些“惊心”。女子终于看了梦一眼,微抬头,不经意间露出的额头真的很饱满。只是,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而已,目光仍旧看向了正前方,静静地走着。她走路的姿势很是优美,最起码梦是这样认为的。
淡淡的幽香传来,那是一种梦不曾闻到过的香味。风雪中,很香,梦不由得陶醉。愈近,梦不由得偏低了头,未走两步复又抬起,扫眼女子,又挪离了目光。
两人只差半步距离,女子终于又微偏头,看向了梦。很平静的气质,带着些大气,不拘小节之感,很有修养,梦终于“看”清了女子。半步距离,梦的心已跳的不可抑止,女子投来的目光让梦感到既喜悦又惶恐,下意识的不敢触及,又挪离了开,右手夹着燃到尽头的烟头,低着头吸了一口,只觉冰凉的口中火辣辣的疼。更疼的或许是心吧,眼角瞄着相遇的身形,依旧幽香。
擦肩,而过。
那一刻,梦低着头,心中满是惊喜转换成的失望。夹着烟头的右手随意的落下,浑然不觉指间的灼痛感,心中很失落,失落的有些疼痛。五步之后,梦扔掉烟头停了下来,“嘎吱嘎吱”声少了一种。梦转过身,看着女子依旧缓缓的走着的背影,此刻的心方才有些平息了跳动,只是依旧伤痛着。脑海中恍惚间闪过女子方才投来的目光——柔和的一瞥······
女子走了半响,似察觉到了什么,亦或许心中牵挂着什么,停下来缓走的步伐,犹豫一下,转过了身形。
梦的心再次跳动起来,只是强忍着转身的冲动,稍稍偏离了目光,又转而看向了女子,遥遥的正视。两人就这样的对视着,中间隔着无数风雪,模糊了双方的视线。但那道身影依旧很清晰,在梦的心中,依旧很清晰。那双凤眼,真的不是很大,只是很长。梦有种要过去的念想,却不曾挪一下脚步。
女子似笑了一下,又转身缓缓地离去了,走的很慢、很慢······
梦觉得自己应该追上去,梦觉得女子是在等自己,可是,终究是没有这样做。痴痴的望着风雪中女子转渐消失的身影,留下的,是漫天风雪摧残的模糊了的一行脚印,只觉这天地似更冷了。擦肩而过的那瞬间的一瞥眼,又浮现在了心中、脑海,淡淡的幽香,恍若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