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的选择

　　

　　文/吉连成拉
　　
　　吉出生在凉山彝族自治州一个偏远的山村，从小就和同龄人一起放猪、放牛和放羊。14年他父亲把他送到村里的小学，那年他8岁了，能一个人走12里山路回家。
　　
　　那时村里只有一个班，班里有20几个人，课堂总是静的让发慌，于是老师从第一排第一个开始询问:小同学在想什么？为什么老是走神？老师得到的回答是:
　　
　　“老师，我们家母牛应该产小牛了，不知道是什么颜？”
　　
　　“老师，隔壁刘二放羊总是把羊放丢，我怕他把我家的羊也放丢。”
　　
　　“不知道我们家猪有没有跑出去吃人家的庄稼，邻居婆婆很凶的。”
　　
　　“老师，我三姐快出嫁了，以后家里人手不够，我爸说不要上学了。”
　　
　　“我妈说上学没有用，回家跟父亲学编竹箩筐。”
　　　　
　　其他同学陆陆续续离开了学校，吉选择留下来。
　　
　　三年级期末考试了，参加考试的只有5个人。老师找到吉的父亲，说吉考了第一名，语文18分，数学15分。并交给吉的父亲一张奖状，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字——“三好学生”。
　　
　　那个假期是吉的父母最开心最自豪的假期，但却是吉最担忧最苦闷的假期。因为吉的父亲选择了老师的建议，要把吉送到乡上去读四年级。意味着从此以后吉每个星期才能回一次家，更让吉担心的是，每个月都必须背着柴火或抱着鸡去30里路以外的乡上去卖，给吉换50斤米送去学校。这样会耽搁家务活不说，吉想到母亲太辛苦太劳累，想着想着已是泪流满面。
　　
　　父亲带吉去学校报到那天，母亲给了吉5元钱当零用，并叮嘱吉要省着用，以后母亲每个星期会给吉2元零用钱。
　　
　　在学校里，吉开始学习汉语，觉得汉语很新奇。每天都是天刚刚亮就从窗户爬出去，到学校后面的树林里大声朗读课本。虽然吉不知道课文讲的是什么意思，但能够很流利的把课文背下来。
　　
　　一个月马上就过去了，吉的母亲来学校交米，老师说吉的米还有，还不用交。这时候吉的母亲急了，问吉是不是没有吃饭？不吃饭怎么能行？再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老师也奇怪，说其他同学都已经欠了，就吉的没吃完。于是吉的母亲把吉带到老师办公室，问吉到底怎么回事。这时吉才吞吞吐吐说了出来。
　　
　　原来是其他同学用饭票来和吉换钱，去买冰激凌吃，因为他们父母没给他们钱，所以5毛钱可以换2斤饭票，有时候更多。每个星期的2元钱用来买冰激凌吃还是和同学换饭票吃？吉想了想后决定用来和同学换饭票。这样既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也可以帮同学解解馋。
　　
　　2000年，吉小学毕业，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县重点中学，那年吉14岁。整个村子一时热闹起来，而吉的父亲却怎么也笑不起来。放弃吧，不甘心，去读吧，高额的学费哪里找？
　　
　　吉的父母在松脂灯下商量了整整两个夜晚，最后决定把牲畜卖了，房子卖了。母亲哭了......
　　
　　吉的父亲在离学校最近的地方租了一间屋，从此父亲开始打工，母亲洗衣做饭。
　　
　　吉在学校更加努力学习，也当上了班长，还组织成立了“爱心活动日”，专门捐助贫困学生。
　　
　　小小的出租屋里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奖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