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与法
六月初我终于可以该死的工厂逃离出来,为什么说逃离是因为在这个厂发生许多不愉快,老板严厉与苛刻让我对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身份产生一种排斥甚至是厌恶,但为了在人情淡薄的社会上生存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每天强颜欢笑被毫无理由的指责也不敢还嘴,活着真不容易每月领着微博的薪水,细心一对发现少三百回头找文员却被告知就这么多,找老板他说你去找文员,这些账被推来推去最后不了了之,一群为奔波的打工仔只有在一起偷偷的大骂老板不是人,其实打工仔的心里想法很简单,工厂对自己好,那么自己也对工厂好这是一种良性循环。可就是有那么多黑心老板以克扣员工的血汗钱为生,零八年我进个厂就是典型的例子。
那年我刚出道在这陌生的城市无亲无靠,只是怀着最简单的理想先进个包吃包住的厂解决温饱再说,于是我进一个叫“吉伦”电子厂,踏进厂门口的那一刻我噩梦就开始酝酿,这厂咋一看待遇还行包吃包住还要保底工资九百块,在当时九百块算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那时吃一餐丰盛的快餐也知道三块钱,在里面混了些日子才发现上了贼船,这里的人都是做了几个月就自动离职,辞工是不行,去跟厂长辞工像是赴死的壮士充满了悲壮,辞工不成反倒被指着鼻子痛骂一番最后弄得糟糕不说,自此以后还经常被穿小鞋,有事没事为难一下你,这日子没法过了,只有心不甘情不愿的丢一个月工资走人。
有人会问你们不会去劳动局告老板么?其实厂里不乏敢作敢当的理想主义者但去劳动局说这个厂不给辞工,劳动局的起初爱理不理,后来去告的人越来越多只好备一下案说等消息,我以为这消息会像一阵风把天空的阴霾扫光,让阳光再次降临大地。可等得花都谢了也没等来那个消息,再次去劳动局问情况被冷漠告知正在调查中,让我们再等。更离谱的时年底做了五十天厂里只发五百块其他都要压着,还美其名曰怕来年上班员工没钱用,其实说到底就是发太多怕员工不来了,厂门口的空地上一百来号人沉默以对领着仅够车费的工资出现的短暂的沉默,这次也有人不忿去找劳动局讨说法结果还是等,我打电话给妈说什么不回家了,说着说竟然哭了。我不知道我哭是为了哀悼命运还是渴望受伤的心灵有所依靠,最后我还是回家了,车子到石龙我口袋里仅剩六十十块零五毛,买了一些糖果回家,我妈把糖果分给在龙眼树聊天的乡亲们,他们都夸我孝顺,可谁又知道我在外面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呢?
我很多但很少跟别人说起,我说出来让那些怀着梦想准备去闯荡的人怀疑这个社会这个城市,在我所在城市辞不工的工厂实在太多我所知就有十几个,再听同事朋友所叙说亲身经历的黑厂远远不止这个数,一一年我亲眼所见一个工厂的倒闭,起先厂里没货做时不时放假休息,突然有一天厂门口有一群人在吵闹我前去打听得知这厂的老板跑路了,去劳动局反应情况,这次劳动局行动迅速不花半天就把厂里里外外都贴上封条,原来这劳动局这么积极是有钱可捞,把厂里的设备机器都拍卖掉从中蘸点油水,而所拍卖的过程都是劳动局一手操办员工不得参与,最后员工所得工资也只有原来的一半,而那些设备机器所拍卖得钱都哪里去了?鬼才知道。
是啊!这社会怎么了?鬼才知道。不久前在我附近的一个工厂大楼有个人要跳楼我也去看了,中国就是爱凑热闹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别人跳楼大家都只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那个年轻人坐在四楼的围栏上一直在讨伐他老板的种种罪行,说什么每个月保底到领工资时却说只有没货做的时候才有,有货做拿不到保底是个人能力不行,现在没货做了老板却要炒鱿鱼,他被炒了却没拿到一分钱,去劳动局反应情况,劳动局说这厂没注册不归我们管。无奈之下只要以跳楼相逼,楼下聚集上千人围观,警察来了消防队来了谈判专家来了都一致的劝说要保持理智不要做傻事有话好好说,谁知这话让年轻人非常气愤,他说“我被老板压迫,去劳动局反应情况没人理睬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啊!我每个月领着与实际工资不等钱时,你们在哪里?出了事情却假惺惺来装好人,你们当我不知道么?老板要是没有劳动局的撑腰敢这么嚣张么?”事态越发严重年轻人身体颤抖不已两次差点掉下来,警察怕事态无法控制就把那位老板请出来,在老板口头许诺给年轻人发完工资的情况下,这闹剧才算结束,说是闹剧是报警电话是那跳楼的年轻人自己打的,而这闹剧却充满的悲剧的彩,在这城市里每天被老板以各种理由克扣工钱的农民工有多少,又多少人默默的忍受。在我离去时听到一些人长叹,一些怒骂,还有一些在说“怎么这么久都不跳害我站得脚都疼了”
我是农民工在打工的路上一直在奋斗,为理想为自由。前方或许有很多荆棘很多敌人,但我不怕。会有那么一天我让你拍拍我肩膀说“看不出来你还不错”我也会自豪的跟你说“我就是农民工”
2013.6.23写于广东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