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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哺乳了贪官

  

  贪官也是官,是形形色的官吏中的一员,只不过是他在贩卖手中权力的时候被人察觉了,如果无人察觉,那他依然是一员厚禄高官。就像馋猫,馋猫也是猫,是五颜六色的猫类中的一只,只不过是它在偷吃鱼虾的时候被人逮住了,如果无人逮住,那它依然是一只勤勤恳恳捕鼠好猫。更像是妓女,妓女也是女,是各色各样的中的一名,只不过是她在租售肉体的时候被人知晓了,如果无人知晓,那她依然是一名良家妇女。
  
  贪官非天生之物、遗传之种,从古至今,在这个世上,还没有听说哪个地方有专门制造贪官的机器。比如说:出贪官最多的清朝末和民国末,这两个末代的贪官,也都是从他们娘肚子里生出来的肉体凡胎。这些肉体凡胎生下来之后,也没有人给他们注射过一定能够成为未来贪官的药液。
  
  从民到官有一个过程,从官到贪官也有个过程,从贪官到坐大贪官乃至被人逮住也有个过程。这些过程,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不管怎样,这一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千辛万苦地走过来,总得有人为之提供必需的营养物质。也就是说必须有一大群蝇趋蚁附的、乳汁饱满的乳娘,一路哺乳着他,呵呼着他,让他茁壮成长。就像一名腰缠十万的妓女,总得有一大群附膻逐腥的、钱袋鼓鼓的嫖客哺乳着她,呵呼着她,让她茁壮成长。
  
  为什么说是“一大群乳娘”?难道一个两个乳娘就不行吗?对,是不行。一个两个构成不了任何特殊气候,也造就不了任何特定环境。僻如热带雨林气候,一滴雨、一颗树,不管怎样喧嚣闹腾都成不了热带雨林气候。又如滋生蚯蚓的土壤,一把泥、一撮土,不管多么温暖湿润,都不能让蚯蚓茁壮成长。再者,一个两个乳娘的乳汁储量毕竟有限,她们不可能把有限的乳汁像挤牙膏似地全部挤给贪官,因为她们根本就没有“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无私奉献精神。这些乳娘之所以用有限的乳汁哺乳贪官,是因为想从贪官的手中获取无限的回报。换而言之:用有限的乳汁换取无限的血液。
  
  为什么说是“蝇趋蚁附的乳娘”?难道鸭行鹅步的乳娘就不行吗?对,是不行。苍蝇因腥味而急趋,蚂蚁因膻肉而猛附,趋附速度之快、目的性之强无可比拟。只有这无可比拟的快速度和极强的目的性,才有在争奇斗异中获取余腥残秽的可能。“鸭行鹅步”意味着步人后尘,望尘莫及,最终连一点残羹冷炙都尝不到。再者,贪官从来就对步人后尘、左右摇摆的人嗤之以鼻,那就更不用说要贪官坐在树下守株待兔了。只因这烟尘滚滚的人世间,附膻逐臭的动物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要想做个岁丰年稔、乐不可支的乳娘,非“蝇趋蚁附”不可。
  
  为什么说是“乳汁饱满的乳娘”?难道干干瘪瘪的乳娘就不行吗?对,是不行。没有饱满的乳汁就没有足够的吸引力,没有足够的吸引力,就不能让贪官心荡神摇,不能让贪官心荡神摇,就不能跟贪官频频交往,不能跟贪官频频交往,就失去了实现“以有限的乳汁换取无限的血液”的计划的前题条件。因为贪官从来就对干干瘪瘪的事物不屑一顾。可想而知,厚禄重荣、衣食无忧的贪官,岂能对羞涩之囊心猿意马。若想得到贪官的青睐,必须把钱袋塞得鼓鼓囊囊的,那怕塞些废纸碎石也能取到意出望外的效果。真像不是特别阔绰的嫖客,为了吸引名妓的注意力,总要弄些假钞塞鼓钱囊一样。由此观之,要想充当贪官的乳娘还得有点家底、有点档次、有点品位,不是谁都能当的。
  
  总而言之,贪官是被一大群蝇趋蚁附的、乳汁饱满的乳娘,经年累月、一点一滴地哺乳养大的。并非一人一马之力、一朝一夕之功。如果某人跳出来说此等“丰功伟绩”非他一人莫属,那他未免太贪功贱义了;如果某人跳出来说此等“无量功德”是他一蹴而就,那他未免太逞异夸能了。讲话要实事求是,是大家的功劳,就归大家所有,不要贪天之功以为己有。
  
  当年在江西省当副省长的胡长清,就是一大群蝇趋蚁附的、乳汁饱满的乳娘,花了四年多的才哺乳养大的。决不是一个乳娘,在一朝之内,让胡长清吃成了一个拥有五百多万人民币的大胖子。据说最多的一次也不过才四十多万,距五百多万还相差甚远。三年副省长,百万花银,多亏了当年,南昌街头市尾的“有点家底、有点档次、有点品位”的出手大方的乳娘。出手大方,是看上了他笔下的“胡氏书法”,还是看上了他手中的“省长权力”,答案就在蝇趋蚁附的乳娘们的心中。
  
  胡长清死了,但类似哺乳胡长清的“乳娘”们还继续地活着,他们一边高喊“打倒贪官污吏!”,一边在哺乳或在物色下一个哺乳的目标。颇有点家底的远华走私集团首脑赖昌星,以极快的速度、极强的目的性将他需要哺乳的对象锁定在公安部原副部长李纪周的身上。而从一个普通干部转为高级干部只花了十五年的李纪周,在吃进了赖昌星一伙乳娘的人民币一百万、美元五十万和港币三万的乳汁后,毅然决然地出卖了亿万民众赋予他手中的生杀之权,为私枭们走私越境,逢山开道,遇水造桥。
  
  李纪周死了,但类似哺乳李纪周的“乳娘”们还继续地活着,他们一边高喊“打倒贪官污吏!”,一边在哺乳或在物色下一个哺乳的目标。当年的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成克杰,在祖国的边陲广西,经过几百个“乳娘”十年精心劬劳顾复,于2000年7月终于被养大,成了一个拥有四千多万人民币的超大胖子。工夫不负有心人,蝇趋蚁附的乳娘们,有的从这个新中国成立以来第一个因腐败被判处死刑的国家领导人的手中获取了巨额财富,有的则因这个国家领导人“公私兼顾”而官运亨通,一岁三迁。
  
  成克杰死了,但类似哺乳成克杰的“乳娘”们还继续地活着,他们一边高喊“打倒贪官污吏!”,一边在哺乳或在物色下一个哺乳的目标。见缝下蛆的“乳娘”们要精准锁定下一个目标,轻而易举。曾任安徽省副省长的王怀忠,接着成了营营苟苟的“乳娘”们的又一个哺乳的目标。他们,仅以两百多万人民币的“乳汁”,就从王怀忠手中获取了达亿元之巨的国有土地资产,何等高超的手法,何等惊人的杰作。把王怀忠卖了,还要王怀忠替他们数钱。如此聪慧绝纶的人种,在如此绝妙极佳的时代,不一夜暴富那才叫人百思不解、不一日九迁那才叫人不可思议。
  
  王怀忠死了,但类似哺乳王怀忠的“乳娘”们还继续地活着,他们一边高喊“打倒贪官污吏!”,一边在哺乳或在物色下一个哺乳的目标。光阴荏苒,日月如梭,2010年4月,又一群蝇趋蚁附的乳娘,经过七年多的共同努力,以一千二百多万人民币的乳汁为代价,将重庆市司法局党委书记、局长文强养大成材。这个曾是重庆六大黑帮的“保护神”的文强,为了不忘哺乳之恩,反哺衔食,乐此不疲地为黑恶势力在民众的身上敲骨吸髓而保驾护航。
  
  文强死了,但类似哺乳文强的“乳娘”们还继续地活着,他们一边高喊“打倒贪官污吏!”,一边在哺乳或在物色下一个哺乳的目标。
  
  ……
  
  如果说当今之世,贪官数量之多多如牛毛,而哺乳贪官的乳娘的脸皮之厚就厚如牛皮。有厚实肥沃的牛皮,就必然有根深叶茂的牛毛。有脸皮厚如牛皮的乳娘,就必然有源源不绝的贪官,真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要想灭绝牛毛,有人想到了一个办法:毁灭牛皮。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但是,如果真的要毁掉一头牛的皮,皮之不存,牛将安在?牛皮不仅是牛毛借以生存的基础,同时也是整头牛赖以生存的保障,试想一头没有了皮的牛它能蹦跶多时?
  
  所以,即要确保牛皮完好无损,又要灭绝牛毛,这的确是一个天大的难题。难怪,古今中外,多少帝王,企图创建一个风清弊绝的朗朗乾坤,殊不知都因回天乏术,而功败垂成。从中国的秦始皇朝到蒋家王朝,从俄国的沙皇王朝到法国的波旁王朝,不知有多少叱咤风云的人物,在这个难题面前是顾此失彼,左右两难,最后都以焦头烂额、垂头丧气而收场。
  
  最后,让我们继续回到耕牛的身边。如果仅仅是走马观花的看一头耕牛,就会觉得牛毛无处不在、无处不生,连啃草的嘴唇、出气的鼻孔、听人弹琴的耳朵和排泄大便的腚部都生长着参差不齐的牛毛。但是,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有一个地方,只有厚厚老茧的牛皮,却没有一根横行霸道的牛毛。凡是朝耕暮耘、胼胝之劳的农夫都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耕牛的脖子。在耕牛的脖子上有块异常坚韧和厚实的牛皮,这块牛皮,只因岁岁重压,月月折磨,已不滋生任何毛发,也不哺养任何虱虮。它不卑不亢,任何想不劳而食的生物,都别想在这里得到一点残羹冷炙,故能承受千钧重压;它不屈不挠,任何想坐收渔利的寄生虫,都别想在这里找到一块抱鸡养竹的地方,故能忍耐百般折磨;它不忮不求,任何想不仁起富的动物,都别想在这里得到一丝一毫的赞助,故能甘贫苦节。每每春草发起,田水蛙鸣,一头头耕牛从容地走入田间地头,让沉重的犁耙将脖子上的牛皮再度磨起一层老茧,让藏匿在皮肉中的毛发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毛发不长,虱虮自然不生,就算有一两只虱子误撞至此,也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绷紧的犁弓碾磨得血肉模糊,之后便在灼热的日光下灰飞烟灭。
  
  耕牛的脖子,这是一块绝无仅有的净土,是一个能净化人类灵魂的宏大的特殊环境,从这块净土上面我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全人类最终战胜人类自身卑陋龌龊的希望。
  
  作者:张正新
  
  2013.6.28绍兴·孙端·安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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