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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有佳人

  

  一、
  
  日光斜照集灵台,
  
  红树花迎晓露开。
  
  昨夜上皇新授箓,
  
  太真含笑入帘来
  
  二、
  
  那年的那天,皇帝一道圣旨,我便不得不出家为尼,被赐号太真。世间皆知我倾城倾国,与皇帝鹣鲽情深,却不知我与我的他的伉俪情深。眼睛会欺骗人,可是心却不会。出家那几年我心里想的嘴里念的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他,那个给了我五年开心时光的人。我不喜欢皇帝,是的、不喜欢,世人只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却不知那笑里含有的更多的是恨,那种刻到骨子里的恨,融到血液里,让我日日夜夜不能忘却。
  
  曾经有人告诉我说,毁掉一个最残忍的方法就是毁掉他的雄心壮志。于是“从此君王不早朝”。我日夜霸占皇帝的宠爱,天天仗着皇帝的宠爱胡作非为,可是,为什么那个我最恨的男人会没有反应呢,他答应我一切请求,送我我想要的一切东西,快马加鞭从遥远的地方运来荔枝。我是应该感谢他的不是吗,作为一个九五之尊,他容忍我至此。可是、我心里那个人始终不是他。
  
  那五年时光,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光。他喜欢在我起舞的时候为我弹一曲我最爱的曲子,他说我笑的时候最漂亮,不笑的时候最魅惑人心,他说我最得他心。他说的一切都还在我耳边,可是说话的人不在了,他离我那么近却又那么远,我们曾经是最亲近的人,现在却成了亲人。我记得以前他在我面前是那么伟岸的一个人,现在为何变成了如此狼狈的模样。他曾告诉我说,若以后我们都老态龙钟时,那么我们就在山林里盖一间茅屋,然后过着梅妻鹤子的隐世。那么现在呢,等我们都老了你还会陪我看山中暮色四合,飞鸟归途吗?
  
  想到这些,我心里就恨,恨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男人,他夺走了我的,给我的却是他自己认为最好的在我这儿却是一文不值的东西。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恨。我利用他的宠爱让他曾经的宠妃梅妃不能再翻身,我要让他失去最爱他的人。我要用他的权力给我家族至高无上的权力,我要让他被他的子民嫌弃,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的昏庸。我要让他那些亲人知道在他眼里即使公主的驸马也不算什么,就连我们杨家的一个仆人也比不过,我要让他众叛亲离,让他尝尝失去挚爱的滋味。后人皆叹“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对于我来说,这是我得偿所愿的时候,我终于把他捏在了手心里。
  
  终于,他的报应来了,安禄山起义了,这是我做梦都想的事情。令我没想到的是,在他仓皇外逃的时候带上的却是我,最爱他的梅妃却被他扔在了宫里。我恨他,毋庸置疑,为什么现在却为他难过呢。晚上坐在冷冷的月光中,看月色透过树叶撒下一片片凌乱的光辉,心中如飘飞的柳絮跌跌撞撞,走走停停,忽上忽下!一秒不得安宁。他为我众叛亲离,最后也不忘把我带在身边,被这么一个男人爱着恐怕也是一种莫大的荣幸吧。可惜,人只有一个心脏。我用尽力气把那一丝不忍抽出来,露出一个笑容,回头看见的却是奴才慌慌张张的送来哥哥被杀的消息。我却没有太多的惊讶和恐惧,在我给杨家至高无上的权力的时候我就预见了会有这么一天。我给了他们无人能及的荣耀,他们为我的陪葬又有何不可。心中像是放下了万千重担,该来的最终会来,下一个死的就是我了吧,我画好眉,静坐着等着白绫的到来。
  
  三、
  
  忙了一天,回到自己的房间,卸下面具,依然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透过铜镜依稀又看到那个伴着管弦跳霓裳舞的杨玉环。摇下头,丢掉这一系列的思绪,告诉自己我只是寿王府的一个粗使丫鬟,不再是那个盛极一时的贵妃,杨玉环已经在马嵬坡死去了,回想起那天,心依然针扎似的难受。
  
  记得那天,我终于是等来了白绫,同时等来的还有皇帝和一个身形和我很像的宫女,然在皇帝的一声令下,一个小太监就把我打晕了,醒了之后我就在一个乡村的院子里,院子里除了我还有一个老妈子。等我被允许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公元763年,人啊,真是一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动物,战争的伤疤还没有退去,人仿佛已经把它给自动忘记了。人们谈论最多的不是战争带来的伤害,却是那个荣宠一时的贵妃逝世的消息。也罢,过去的那些只是浮云,就让它随着我逝世的消息一并逝世吧。也许我真是一个寡情而又专一的人,此时,我心心念念的依然是陪我五年的寿王。几经周折,逃过老妈子的眼睛,我逃了出来,正好寿王府在招丫鬟,我带上皇帝曾经给我的面具应招,最终成了一名粗使丫鬟。
  
  没有以前我拥有的所有,这一切却是那么舒适。唯一的缺憾就是,我最爱的那个男人却认不出我,他心里眼里看到的都是那个被人称作寿王妃的属于他的。
  
  也许,自古皇家皆薄情。可是、我仿佛见过不薄情的皇室之人,是在什么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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