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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满释放的她“被困”武汉的25天

原标题:刑满释放的她“被困”武汉的25天

没像H女士那样,刑满释放后,能离开武汉。L女士刑满释放至今(2月28日)25天,仍滞留武汉。

家人和律师帮她在武汉找了家酒店住下。“每天都在看新闻,情况好转再回家吧。”L女士对红星新闻记者说。

2月27日,武汉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第19号“通告”:滞留在汉外地人员,生活存在困难的,由所在区政府及有关方面提供救助服务。

L女士说,当地民警已询问过她几次,“生活有困难可以告诉他们。我今天(28日)去社区填了申请补助的表格,社区工作人员态度很好、很有耐心。”

服刑1年2个月,出来武汉已“封城”

90后L女士是2018年12月4日被抓的,涉嫌犯诈骗罪,2019年1月10日被逮捕。

L女士的代理律师、湖北立丰律师事务所郑严江告诉红星新闻,L是跟随男朋友来武汉,加入了一个劳务公司。她男朋友虽没认定为公司股东,但从证据看,应该知道这家公司是买来从事诈骗的。

“这家劳务公司招人,说能够把你派到新西兰、澳大利亚去打工,一个月3万块钱。”郑严江说,相当于出国劳务,实际上,这个公司没有取得出国劳务派遣的资质,也不是正儿八经做这项事情的。

郑严江介绍,劳务派遣一般是要当事人先交2万元,比如会承诺在三个月之内安排,但大多数人交了钱后,等不到三个月,公司都已经人去楼空。靠时间差,他们把钱骗走了。

郑严江说,L很少去公司,前后去过四五次,主要是因同案的另一个人系其男朋友。她根据公司安排,在网上去发布一些广告,在手机软件上聊天,跟别人介绍这个公司。

“她刚开始不知道这公司到底能不能够办出国劳务,男朋友也没跟她讲过,后来慢慢知道了,但那时她已经陷进去了。我认为,L的行为应该构成合同诈骗罪。同样的金额,定合同诈骗刑期相对要少。检察官采纳了我的观点,L做了认罪认罚。”

红星新闻记者注意到,一审法院最终是以合同诈骗罪,判处L有期徒刑一年二个月,并处罚金1万元。L的服刑期至2020年2月3日。2月3日上午,郑严江与法院工作人员一同去看守所,给L办了手续。“她的案子是一审完,没有提出上诉,即便其他同案人上诉了,也不存在加刑的情况。她出来时,还必须办理一个取保候审手续。”郑严江回忆,他们在看守所外,把拿的判决和取保候审手续递了进去。大约11点,L从里面出来。

L对红星新闻记者说,律师本打算和她家人一起来接她,因为“封城”,家人来不了。通过体温测试后,看守所工作人员给她发了个口罩,提示她注意身体、不要感冒。

没想到疫情这么严重,每天吃饭靠点外卖

L讲述,虽没能见到家人,但她与家人通了电话,“告诉我,现在的疫情情况,让我别着急。”聊天中,她得知,疫情比想象中严重很多,家里那边也处于封闭。她没办法回家。“家人给我订了酒店,电话里安慰我,说因为疫情,所以要在这边(武汉)住一段时间。”

L回忆,今年过年看电视时,听到大家说“武汉加油 ”,当时,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她知道有疫情,没想到这么严重,“看到警官都戴口罩和手套,发饭的阿姨穿了防护服,每天都有给我们发消毒水消毒,测体温。”

她住在一间28人的监室,自己印象中,有一天,看守所警官开电教会时,提到说她们(警官)半个月左右换一次班,“害怕把外面的病毒带给我们,虽然有疫情,但不要紧张,注意身体,医生经常巡诊。”

走出看守所后,L跟着郑严江律师来到一家超市。“买了约500块的生活用品,要够她基本生活用”,郑严江说,当时不仅“封城”,也不让小车上路,他专门跟社区沟通后才开车去的。买完东西,他拉着L去到预定的酒店,办理入住。

空无一人的大街

“路上几乎没有人,像一座空城。”L说,到酒店后,办理入住还算顺利。但当初找酒店,并不顺利。郑严江描述,当时好多宾馆要么关门、要么不接待,有的宾馆直接说,只接待辖区内的人。“我们最后找到一个位置相对较偏的宾馆,联系了宾馆的老板,给对方说好话、摆情况,请对方帮帮忙,最后宾馆同意了。”

入住20多天来,L担心自己被感染,她尽量不出门,买了消毒液,在房间里擦一擦,每天吃饭靠点外卖,“在网上订餐,网上有超市可以配送,送到酒店门口的保安亭”,L说,酒店里每天会有人来测体温,经理也提醒她不要出去,到楼下拿餐要戴口罩和手套。这些天,她窝在房间里,做做运动、看看新闻。

想家但不能回,“等情况好转吧”

2月26日下午,北京市东城区崇外街道新怡家园社区居委会发布消息,一武汉确诊新冠肺炎患者返京进入该小区,目前其本人已被收入定点医院治疗,3名家属已集中隔离进行医学观察。随后,媒体曝出,H女士系武汉女子监狱释放人员。

L说,她也很快看到这条新闻了。“有没有咨询过,怎样能尽早回家?”记者问。L回答:她没有特意咨询过,每天在看新闻,“等情况好转吧”。

“这种情况,我不想离开。”L说,她很想家,但现在不能回。除了武汉“封城”,她还留意到,有的地方出现封堵武汉返乡人家门的现象,担心自己回去会给家人带来类似麻烦,或让家人遭受邻里间“异样目光”。

郑严江告诉红星新闻,他也注意到,有法院报的新闻报道说,将外地刑满释放人员护送到其户籍所在地社区,保障其安全回家。但那些人是湖北某个地市州的,并非外省的情况。

L滞留武汉的这些天里,郑严江持续关注着她的情况。“我基本上隔一天会问L的情况。”郑严江说,办案法官人还不错,也一直关心L的情况。当初送L去酒店时,法官还专门叮嘱,一定要安置好。

2月27日,武汉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第19号“通告”:对因离汉通道管控滞留在武汉、生活存在困难的外地人员,由所在区政府及有关方面提供救助服务。滞留在汉外地人员面临住宿困难的,由所在区政府妥善安置,并提供食宿等基本生活保障。

“每个辖区都有公布一个电话号,有需要帮助的,打电话就能得到援助。我没试过,但至少有这方面的政策了。”郑严江说,目前当地派出所工作人员已与L建立联系,“派出所的也说,L的情况确实比较特殊,暂时还是回不去,一旦有消息说能回了,就过来告知她。”

L告诉红星新闻记者,当地民警已询问过她几次,登记了她的个人情况,“生活有困难可以告诉他们”。她今天还去社区填了申请补助的表格,“包括申请救助人员的信息、滞留武汉原因、遇到的困难,”L回忆说,社区工作人员态度很好、很有耐心。

武汉“封城”以来,还有多少类似L女士的释放人员?这些人的去向和目前状况怎样?

2月28日,红星新闻记者就此联系了湖北省司法厅,一位工作人员表示,这项工作是由省监狱局来统一管理,“数据他们会给我们报,目前还没统计过来。肯定会对外公布。”

红星新闻记者随后联系了湖北省监狱管理局,该局一位工作人员说:“中央调查组和省内调查组正在调查,到时候有一个权威的结果,会发布的。”

红星新闻记者 赵倩 高鑫 北京报道

编辑 刘宇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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